阿多諾「晚期風格」(二)

　　要深入了解「晚期風格」，就必須了解阿多諾對貝多芬的研究。在當中指出，貝多芬前期，乃不受古典主義音樂那種追求調性平衡、跟從固定形式的情況束縛。他為表達自身情感，於是在過去的傳統形式中，創造新的形式，讓音樂更易於表達自己。所以阿多諾稱他「並非要將形式解體，而是要產生形式」

　　阿多諾指出，貝多芬晚期的幾首作品：最後五首鋼琴奏鳴曲、《第九交響樂》、《莊嚴彌撒曲》、最後六首弦樂四重奏、十七首鋼琴小品，與前期有很大的分別。

　　貝多芬前期不受傳統形式束縛，而將傳統形式轉化為表達自己的工具。但到了晚期，他不再化成這些傳統形式，而是任由傳統形式存在，更甚者是用一種非常突兀的方式出現。於是變成沒有藝術表現、不和諧、難解如迷的作品。學者長久以來都認為是貝多芬晚年「不顧一切表露自己」，因而鄙棄感官魅力而所致，於是都作為討論貝多芬生平的輔助資料，很少看到其藝術價值，淪為文獻紀錄。阿多諾指出，死亡在藝術上只能以寓言形式折射出來，不能直接呈現，因為完結就是完結。當一個作家面對死亡、反思死亡的時候，就會發現自己的無力。因而在創作時，就會把自己在藝術手法上抽離。

　　貝多芬的藝術成就是將傳統轉化，成為自己的工具。但當貝多芬面對死亡時，想把自己抽離，因而不再轉化傳統，而是回溯傳統，將傳統直接陳示，於是出現晚期的這個現象。所以阿多諾形容這是「用形式粗暴地宣示主體」、「將作品炸碎，成為碎片」。阿多諾在〈晚期風格（一）〉的起首指出，不只是貝多芬，任何重要藝術家晚期作品，都有可能出現相類情況。歸納起來有以下特徵：（一）一種缺乏甘芳、甚至充滿裂隙、澀口、不圓諧的感覺（二）不討好、不被理解，又意味著主體宣示（三）與結束、限期關係密切。只要符合以上三點，便可稱之為「晚期風格」。